凤七

[陆花]群芳谱之三月 鸢尾花

三月  鸢尾

你听说了吗，花家七公子天天流连于天香楼！

听说了，还听说花七公子包下了天香楼的头牌紫鸢姑娘！

在外游荡了十余日的陆小凤刚回到了江南，就听到了如此劲爆的消息，什么，花满楼天天逛青楼，还包下了头牌！陆小凤觉得现在就是告诉他太阳从西边出来了，他也不会如此震惊。

陆小凤立刻策马狂奔向百花楼，刚到楼下，一下马就看见花平走了出来，陆小凤把缰绳扔给花平就欲上楼。

“陆大侠，少爷不在！”花平连忙喊住陆小凤。

“他去哪了？”

“少爷去天香楼了。”

什么，真的去逛青楼！别人说的陆小凤会有怀疑，可是花平不可能胡说吧。

真是太稀奇了，以前拉着花满楼去喝花酒他都不愿意，陆小凤看了看黑灯瞎火的百花楼，决定还是去天香楼看看。

离着天香楼还有十余丈的距离，就闻到一阵脂粉香气扑鼻而来，以前陆小凤可是很喜欢这味道，可是现在怎么都觉得讨厌，花满楼一向只爱花草清香，怎么会受得了这味道？

浓妆艳抹的老鸨立刻迎了上来，“哟，这不是陆大侠么，多久没来了，姑娘们，快，快来招呼陆大侠！”

陆小凤伸手止住姑娘们的脚步，“我是来找紫鸢的。”

“紫鸢啊，现在房里有客。”老鸨满脸堆笑，“陆大侠不妨见见新来的柳絮姑娘，也是美貌得紧啊！”

“我就要见紫鸢姑娘！”陆小凤现在可没心情见什么柳絮杨花的。

“这……”老鸨无奈，眼前这个不好得罪，可楼上那个也不能得罪。

“陆小凤，你在这里吵什么？”楼上传来清朗的男声。

老鸨一听这声音，仿佛见了救星，立刻喜笑颜开，“花公子！”

那从楼上缓步走下来的公子，一身杏色长衫，手执折扇，不正是花满楼。

原来传闻是真的，花满楼真的在这里，“花满楼，你怎么会在这里？”

“陆兄能来，花七为何不能来？”花满楼已走到楼下，在陆小凤面前站定。

陆小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对哦，花满楼是个很正常的成年男子，来逛逛青楼有什么好奇怪的，而且自己凭什么管他？

支吾了半天，陆小凤才道：“我是来找你的！”

“哦？”花满楼笑了起来，“我刚才可听见有人一直要找紫鸢姑娘呢！”

你真的冤枉我了，陆小凤一时语塞，饶是他平时伶牙俐齿，可总会被花满楼说的哑口无言。

“告辞！”花满楼拱拱手，走出大门。

“等等我！”陆小凤追了出去。

“哎哎，陆大侠，你怎么也走了啊！”老鸨急的直叫。

百花楼。

陆小凤瞪着两只眼睛盯着花满楼。

花满楼斟了一杯酒递到陆小凤面前，“有什么想问的？”

陆小凤只觉得此刻一肚子的疑问，又不知从何说起，接过酒一饮而尽，咦，这不是平时常喝的竹叶青，不过味道还不错。

“花满楼，这酒……”话未说完，陆小凤只觉得醉意上涌，竟睡了过去。

一个身影出现在小楼中，紫色襦裙，娥眉淡扫，正是天香楼的紫鸢姑娘。

“多谢花公子！”紫鸢向花满楼行了一礼。

“紫鸢姑娘请便。”花满楼起身走出门外，迟疑了一下，“他毕竟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他。”

紫鸢只是看着陆小凤，似乎没有听见花满楼的话。

花满楼微笑着，体贴地关上了房门。

紫鸢痴痴地看着陆小凤，伸出手，纤长的手指抚上他的脸庞，“陆郎，你可知妾身找了你多久？”

陆小凤从睡梦中醒来，只见紫鸢笑盈盈地看着自己，“相公，你起来了，快点更衣洗漱吧，早饭已经好了！”

“你……我……”陆小凤只觉得头疼得厉害，脑中一片空白。

“相公，你昨晚喝多了，连妾身也不认得了？”紫鸢递过一条热毛巾。

陆小凤擦了把脸，脑中渐渐清醒起来，没错，面前这女子是自己的夫人，“夫人说笑了，怎么会不认得。”

吃完早饭，两人便到楼下打理铺子，这是一家贩卖鲜花的铺子，生意好得很，很快，一天就过去了。如许多普通夫妻一样，陆小凤和紫鸢就这样日复一日地生活，一起打理铺子，一起逛街，一起闲谈，日子虽然平淡，却也滋润，很快他们又有了孩子。

有娇妻在旁，又有幼子绕膝，应该很满足了，可是陆小凤总觉得自己的生活中少了点什么，好像是忘了什么，怎么也想不起来，每每想到头痛。紫鸢总是很温柔地笑着，让他不要想太多。

日复一日，年复一年，转眼间孩子也长大了，孩子又成了亲，添了孙子，陆小凤和紫鸢也已经满头白发，满脸皱纹。

临终前，陆小凤看着床边哭泣的妻子，儿孙，想了一辈子的事终于想了起来，那温柔的笑，那温柔的话语，那温柔的手，那温柔的人，怎么就忘了一辈子。

“花满楼！”陆小凤大叫一声，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。

熟悉的房间，熟悉的气息，陆小凤看了看伸出的手，摸了摸脸，一片光滑，没有皱纹，看看垂下的头发，依然是黑色的，原来只是一场梦啊，陆小凤长出了一口气，好在只是一场梦。

“陆小凤，你怎么了？”温柔的声音传入了陆小凤耳中，抬头看去，花满楼正坐在窗边品茶。

陆小凤走到花满楼身旁，握住他的手，一言不发，花满楼也就任他握着。

陆小凤突然笑了，抬头看着幽蓝的天，“今天天气真好！”

花满楼也笑了，附和道：“是啊，是个好天气。”

一株紫色的花儿在风中轻轻摆动，似乎正微笑着看着他们。

“这是什么花？”陆小凤伸出手指拨弄紫色的花瓣。

“鸢尾。”

时间回到陆小凤醒来之前。

紫鸢来到花满楼面前，“花公子的大恩，紫鸢无以为报。”

花满楼摇摇头，“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，姑娘无须客气。”

紫鸢低头一笑，“其实是我放不下，一直麻烦花公子，如今我也想通了，时光已过数百年，即使再像，他也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陆郎了。”

“既然想通了，姑娘以后做如何打算？”

“花公子，你放心，我不会留在这里打扰你们的！”

花满楼微怔，“这话从何说起。”

紫鸢掩口轻笑，“陆小凤梦中可还对你一直念念不忘呢。”说罢飞快地跑下楼，“花公子，麻烦你别忘了给我赎身啊！”

花满楼失笑，如此，甚好！